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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勒斯坦总理,告别世上“最难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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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5-27 【 字体:

穆罕默德·阿什提耶结束了世界上“最难的工作之一”。当地时间2月26日,这位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巴勒斯坦政府)总理,在政府驻地拉姆安拉宣布,本届巴勒斯坦政府辞职。

阿什提耶称,辞职是为了巴勒斯坦未来“新的政治安排”,为当前的加沙危机和巴勒斯坦内部团结找到出路。阿拉伯和西方世界的主流媒体普遍认为,来自美国的压力才是真正原因:拜登政府希望有一个新的巴勒斯坦政府,能对包括加沙地带在内的领土进行有效治理,从而推动以色列接受“两国方案”。

巴勒斯坦投资基金主席穆罕默德·穆斯塔法被各方视为唯一可能的新总理人选。自2005年以来,这位前世界银行经济学家一直担任巴勒斯坦总统阿巴斯的经济顾问。今年1月,穆斯塔法作为阿巴斯的代表,率领巴勒斯坦代表团出席达沃斯经济论坛,算是“接班”阿什提耶的信号。

穆斯塔法的身份、经历,和巴勒斯坦历史上最受美国认可的前总理法耶兹接近,这使他被视为可能接续“法耶兹主义”、对巴勒斯坦政府进行专业官僚改革的领导者。但10年过去,当前巴勒斯坦政府的独立性和支持率,和法耶兹时代已不可同日而语。

“没有人——哪怕是天使下凡——能在今天的巴勒斯坦政府取得治理成绩。”26日晚,曾担任法耶兹政府高级顾问的中东问题专家萨伊格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经济学人》杂志的评论则更加直白:巴勒斯坦新总理将“面临一场噩梦”。

当地时间2024年2月26日,约旦河西岸拉姆安拉,巴勒斯坦总理阿什提耶在政府每周例会上发表讲话并宣布辞职。

在一条没有舵的船上当船长

从2019年4月就职至今,阿什提耶做了近五年巴勒斯坦总理,任期和他的多位前任接近。然而,想梳理他做了些什么,并不容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阿什提耶就职时面临的几大难题,在他辞职时都变成了更大的“噩梦”。

1994年,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在巴以和谈的“奥斯陆进程”中建立,理论上可以管辖约旦河西岸及加沙地带被分为A、B、C三个区的500多万巴勒斯坦公民。然而,阿什提耶上任前,统一治理西岸和加沙地带的最后一次联合政府尝试宣告失败。此后,哈马斯控制下的加沙从未服从阿什提耶的领导。

另一方面,总数近百万的以色列非法定居者在最近十年涌入C区及东耶路撒冷,将西岸的巴勒斯坦政府实际控制区切碎成一座座孤岛。到2022年,联合国特别报告员迈克尔·林克指出,以色列对西岸的封锁已经符合“种族隔离”的要件。今年2月,以色列政府进一步计划在西岸的非法定居点新建3000多栋房屋。

阿什提耶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坚持了五年。他的政府无权登记人口、土地和自然资源,无法保障孤岛之间的人员流动,也无力干涉以色列军警进入巴勒斯坦城镇“执法”。在国际舞台上抗议,是精通英语的阿什提耶唯一能做的反抗。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以色列对税收的截留。

根据“奥斯陆协议”安排,巴勒斯坦政府没有基本的财政权力,以色列为巴勒斯坦政府“代为”征税,然后将资金转移给巴方。阿什提耶上台前,以色列每月以各种理由截留税款约1000万美元,占巴政府预算的2%。但阿什提耶上台后,以方将截留税款作为压制巴勒斯坦政府国际抗议的方式。

2023年1月,刚成立的以色列“史上最右翼”政府就因为阿什提耶政府在国际法院的诉讼而单次截留3900万美元巴方税收。彼时,阿什提耶尚能回应称“以色列的勒索不会阻止我们的政治和外交斗争”。到2023年10月7日哈马斯发动袭击后,以色列战时内阁一次性扣留巴方税收已近3亿美元,西岸的13万公务、医疗、教育部门雇员面临政府无薪可发的危机。

资金问题是阿什提耶政府最后一次内阁会议的焦点,而他唯一能做的回应是辞职。

今年66岁的阿什提耶曾是和平进程的深度参与者。30年前,正是他率领巴勒斯坦先遣小组,在马德里和平会议和以色列代表确立了开启和平进程的初步共识。随后,他又在“奥斯陆进程”中主导了立法、经济发展等多领域的谈判工作。

这位当时还年轻的经济学博士,由此赢得了巴勒斯坦民众的支持,以及谈判对手的尊敬。但30年后,阿什提耶被本国公众视为以色列占领当局的“傀儡”,也不再被以色列政府视为适格的谈判对象。就在他黯然请辞前,以色列议会刚刚通过了否认“两国方案”的决议。

“老将出马”救危局?

现在,69岁的穆罕默德·穆斯塔法似乎成为了巴勒斯坦的新“救星”。

阿什提耶辞职后,路透社、半岛电视台等媒体报道称,巴勒斯坦总统阿巴斯正在美国政府和阿拉伯国家的共同协调下组建一个能得到国际信任的“技术官僚政府”,穆斯塔法是唯一合适的总理人选。一些报道还指出,穆斯塔法曾主导2014年加沙战争后的重建工作,因此得到西方政府的认可。

“我对此感到无话可说。”一位接近巴勒斯坦政府高层的人士对《中国新闻周刊》透露,早在经济学家法耶兹2013年被迫辞任巴勒斯坦总理后,时任经济副总理穆斯塔法就被分析人士视为最合适的总理接班人,但他在2014年突然辞职,原因至今不明。

有人说是因为西方政府当时反对这项任命,他们看到了法耶兹提高了政府效率,穆斯塔法合并了一系列管理机构,但他们害怕巴勒斯坦政府真的变得有治理能力,从而威胁到以色列的统治,所以“他们并不真的支持改革”。也有人说正是2014年加沙战争后的重建工作受到哈马斯、以色列各方抵制而停滞不前,让穆斯塔法愤然离去。

可以确定的是,穆斯塔法和法耶兹、阿什提耶一样,是一位在巴勒斯坦政府内部缺乏自己派系的经济学家。这让人们对他的实际权力打上问号。阿什提耶辞职后,就有分析人士指责他在任内未能改革政府、根治腐败,但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内部的顽疾也非一日之寒。

欧洲外交事务委员会的报告指出,自2004年阿巴斯成为巴勒斯坦领导人以来,随着执政党派法塔赫和激进团体哈马斯的争斗,政府治理能力急剧下降。阿巴斯的任期本为4年,但20年来巴勒斯坦从未进行总统选举,却由总统任命更换了三次总理。该报告认为,和阿巴斯相比,阿什提耶的总理权力“微乎其微”。

作为阿什提耶的老同事,萨伊格指出,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是建立在和平进程的基础上的,和平进程失败后,政府“无法对人民解释其存在的合理性”,因此失去了群众基础。巴勒斯坦政策和调查研究中心2023年12月的民意调查显示,60%的受访者支持解散现政府,90%的受访者希望阿巴斯辞职。

穆斯塔法显然意识到了问题的本质。今年1月,他在达沃斯表示,现在最重要的、最佳的道路是巴勒斯坦的独立建国,“越快采取行动越好”。“如果没有明确的建国道路,任何巴勒斯坦领导人或组织都无法获得并保持合法性。”萨伊格说。

问题在于如何开始建国之路?就外部因素而言,以色列政府的“加沙战后计划”并不包括向巴勒斯坦政府归还领土和移交治权,美国和欧盟正试图向以色列施加更大的影响。

2月以来,一些国家和组织为此迈出了更大的步伐。荷兰法院禁止政府向以色列出口武器,联合国特别报告员们联合呼吁各西方国家跟进;爱尔兰政府对以色列实施制裁;英国威廉王子“罕见发声”呼吁停火;法国政府亦多次强调立刻停火、落实“两国方案”的明确立场。然而,分析多认为,在美国、德国两国暂停对以军事援助和武器出口之前,以色列几乎不可能“回心转意”。

就内部因素而言,如何处理和哈马斯的关系,是巴勒斯坦新政府必须面对的难题。2月底,政府执政党派法塔赫将与哈马斯在莫斯科会晤,以期达成对巴勒斯坦的统一治理。但哈马斯的目标显然是“联合政府”。哈马斯高级官员称,只有在双方就巴勒斯坦下一阶段的政治安排达成共识的情况下,“阿什提耶政府的辞职才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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